“哎呀,惊鸿,你怎么总这么胆小!”
长禹便清楚了那身后的娘子是王家嫡长孙女王泪,上将军的嫡孙女,身前那个要找阿姊和兄长的,该是南家三房嫡女,当初一出生便解了大旱的名动江州的南惊鸿。
华朝有女名惊鸿。
之前太孙长臻说过,圣人来江州似乎是有意聘南氏女为太孙妃。
南家三房,一房江都侯,一房一品织造,一房骁勇侯。
江都侯只有南大郎一个儿子,金陵织造有个嫡长女,和幼女。骁勇侯却也有一女,排行第二的南惊鸿。还有个庶女。
这些身份里数来数去最尊贵的竟是骁勇侯的嫡女。
圣人的意思还不太明了,大抵上南园要出个太孙妃。
以后是会母仪天下的。
这些娘子们尚且不知道,南园江都侯总归从京都回来后,交出京几卫的权力后,是收到风声的,估计是南园知道这风声,南大娘子不出现在人前,约莫事情明了了。庶女该不会出现在这样为宗室挑选妻子的宴席上。
他心里想着事情,不知不觉把还在看花赏花的蔺楚抛在了身后,这蔺楚分明是个浪荡风流子。
整日里不着调,想来外祖父无论如何是管不好他,才把他丢下来江州,做了自己的伴读,自己如今也是暗地里拜在了南先生门下,只待圣人属意留在江都后,便正式求学。
素来听闻南家大郎君南君,人称檀郎,该是个芝兰玉树的男子。
娘子们教养极好,只听方才娘子的话便很清楚,无意中竟在何氏走串了路。
长禹猛然听到娘子们说话的声音,便侧身躲在夹缝里,竟瞧见方才那个隐隐约约瞧见的小娘子,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裙,就像是这满园最美丽的花仙子,从外面轻轻跑过,而后像是拽住了谁的衣袖。
听见郎君清澈的声音。“惊鸿,不要胡闹。”
他心里重重的一沉,难不成他方才觉得南园女儿教养极好,都只是表象?他不敢多想。
就听到小娘子的声音,温暖的像是温泉里的泉水叮铃作响。
“哥哥,我不喜欢这种场面。”
原本抬起来的心又轻轻地落了下来。
是她哥哥,南家大郎南君。
“乖,你不喜欢,你可以不来,可是你想清楚,你难道从此时不喜欢,以后也会不喜欢吗?你冲早要嫁人,要离开家里,你在家里不喜欢,去外面不喜欢,难道就不用面对?”
小娘子似乎是委屈了,抱着兄长的袖子,而后低低道:“我知道了,兄长,你是不是还有事?你先去吧,我待一会儿,就会回去。”
她兄长闻声果然离去。
他在夹缝里,她些许不知道,她少女的心事被他悄悄知晓。
她慢慢的蹲了下来,宽宽的袖子在夹缝的外面,他蹲下身子来,轻轻的触碰她的袖子。
许是她这一生都不会知道,在最初的开始,是他主动想要靠近她。
不是因为她容色绝艳,不是因为她声音动听,单单是因为他见到她的第一眼,就像付出自己的终生,听到她少女的心事,便暗暗种下了相思。
她蹲在那里,什么话也没有再说,也没有哭,单单安静的蹲在那里。
他也蹲在那里,他活了十四年,实在没怎么有过这样安静的时候。
是心里跌安静,桃花飘落,像是岁月安稳,也像是春梦一场了无痕。
他的手指触碰她的袖子,仿佛是被月老系上了红绳。
再便是她走开,他出来,瞧见她走了,红色的裙子走进了黄昏缥缈的雾里,他与她的缘分也就在那一刹那缘起缘生。
那年他尚且年少,黄昏暮色里,他不忍叩响她少女心里的重门。
他站在那,蔺楚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。
“你个长禹,把我丢在那里不管了,自己跑在这里清闲,我今日幸好跑得快,竟然有个尚书家的娘子抱着我不撒手,说要嫁给我,简直就是泼妇,泼妇!”
蔺楚的声音很大,很大,他却仿佛听不清楚了。
黄昏后,暮色里,他还在想那时所见她宽宽衣袖那一缕白和红的缠绕,初见以为是红桃灼灼绝艳无双,其实想来还是夜色里这红梅伴雪清绝不期,她的倩影在他的心头,如同宿命的牵引,写下了韵脚成迷的诗行。
恰如她的名字,惊鸿一顾。
少年开始有了心事的第一个夜晚,本来以为会是在月色里一夜未成眠,可偏偏是在梦里隐忍,什么光芒之路都没有,心底唯有那红与白的痴缠,犹如相思语谶。
他彼时睡到天光大亮,而后才发现,梦里一响贪欢,醒来天色明亮,相思之情渐渐越上眉梢。
出外来,才知外面不是晴空万里,竟是大雪覆满城。
“圣人有旨意,赐南园大娘子为风华郡主,为太孙妃。”
他不语,心头的枯草荒芜,落日余晖,终於又焕发生机。
如同宿命的牵引,才在他情窦初开的时候,与她的目光不期而遇,她在他心头种上了相思的足印,是他此生最大的荣幸。
想来想去,还是该把惊鸿和长禹上辈子的感情线明确一下,让大家清楚,情不知何起,一往而情深,其实只是情感如初,终不相负!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