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章(2 / 2)

她耷拉下了脑袋,“这么看来少说话多磕头这招也不管用了。”

他嗯了声,“你刚才在额涅跟前使的就是这招?”

“要不然怎么的,胡吹海侃?她不兜脸扇我大耳帖子才怪!那些名门调理出来的姑娘话都不多,我得学着点儿,免得她更瞧不上我。”她哀哀看他,“弘策,我三哥怎么办?”

他苦笑着摸摸她的脸,“我说了尽力,到时候会审的人多,要偏袒也得不动声色。就算吃些苦头吧,性命至少是无虞的。”

定宜心里生疼,汝俭不见得不知道那些,可他还是想给爹翻案,她想起来就泪水涟涟。

她这模样叫他不知所措,赶紧安慰吧,说:“没事儿的,有我看顾着,坏不到哪里去。既然不想隐姓埋名活着,早晚得经历这么一回,咬咬牙,忍过去就好了。你别哭,哭得我心里慌。有什么话就说,流眼泪能顶什么用?”

她掖着鼻子道:“我是觉得汝俭太可怜了,他心里压着事儿也不告诉我,我还老认为他开开山、做做买卖,日子过得挺滋润。”

他叹息着捋捋她的头发,“男人和女人不一样,有些东西情愿豁出命去也要扞卫,比方理想、比方尊严。”

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,却不能体会那种心境。以前在市井里混,只要能吃饱穿暖,没有什么不能退让的。现在甚至觉得当时要能越过边界去了番邦,也许汝俭就不用回来面对危险了。

可是离开大英,就再也不能继续她和他的缘分了。她搂住他的脖子,把脸贴在他肩头的团龙上。她总归是相信他的,有他在,多大的困难都能越过去。

回程的路有点长,她犯了困,靠在他怀里打盹。只觉他轻拍她的背,一下一下,像哄孩子似的。她发笑,笑容挂在嘴角,迷迷糊糊凑上去吻他喉结,他颤了颤,把她搂得越发紧。

到家的时候他抱她下车,她揉着眼睛想自己走来着,他不让,就这么直剌剌送进了卧房里。

记不起过了多久,恍恍惚惚魂飞天外。醒来的时候蜡烛已经灭了,外面有亮投射在窗上。她侧过身子看边上的人,他正沉沉好眠,睡梦里的脸难得的稚气,没有锋棱,就是个简单的男人。

她抬手给他掖被子,他睡得极浅,轻轻一碰就醒了,嘟囔着问:“天亮了?”

定宜撑起身去推窗,微微开启一道缝,细细的沫子飞散进来,原来是雪地里的反光。

“又下雪了……”她没说完就被他圈回了被窝里。

“衣裳没穿敢去推窗?”他嗔了声,“廊子上有人值夜的,不怕被人看见?”

她撅嘴道:“不是你问我天亮没亮嘛,我就看看。”

“我只是随口一说。”他捏她鼻尖,“死心眼子,明天给你配个西洋表,我教你识锺点。”

她暖暖的身子挨过来,贴在他胸口上。天生她的体温比他高,简直就像个小火炉。他把她捞进怀里喟叹:“在喀尔喀的时候怎么没遇见你,否则夜里是不愁了。”

她却听出挑挞的味道,挣扎着问:“夜夜侍寝?”

“想什么呢!”他捉住她,“别乱动,打算再杀一回?”

她面红耳赤,“旨意还没下,你说话不算话。”

“我一时没把持住。”他还算老实,痛快地应承了,“是我的错……你说会不会怀孩子?”

这么容易就能有孩子?她说:“不能吧,上回不也没有?好些女人成了亲,生不出孩子,求爷爷告奶奶的,咱们最好别这样。”

他点头说:“那我勤勉点儿吧,能行的。”

他三句话不离老本行,她厌弃地白他一眼,“我听说吃姑娘儿能怀闺女。”

他想起下朝回来的路上看见的那种灯笼果儿,褪了皮一个个黄澄澄的,“就小摊上插个牌子,上面写着‘姑娘论斤卖,一个大子儿十二两’的那种?”

“对,就那个。”她眉开眼笑,“没熟透的酸,熟透的甜着呢!”

她还是个孩子,苦虽苦过,其实心智没全开,她眼里的世界总比别人的有意思那么一点儿。他说成啊,“宫里回来我绕到集上看看,要是有开了窖的拿出来卖,就多买他两斤,吃了咱们生闺女。”

还没成亲就谈生孩子怪臊的,不过既然贵太妃点了头,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。她轻轻舒口气,现在就等汝俭回来,爹的案子顺顺利利办下来,汝俭和海兰成了家,大家就都算有了好结局了。
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