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部人都上了消防梯,顺着教学楼北面攀援而下,队伍最下面传来一声惨叫,班长刚一落地便被不知何处冒出的一只丧屍咬上了脖颈。
那一下整队人炸了锅,孔威喊道:“别怕!落地就跑!”
班长猛力推开那只丧屍,却被它咬着脖颈与肩膀处不松口。
“救我——救我啊——”他疯狂地大声吼。
有人落地后一边大叫一边跑向学校围墙,而这时欧泽洋还在梯子上。
“别乱!”欧泽洋竭力喊道:“不要乱跑!会把更多那玩意引来的!”
班长一见血登时引来更多丧屍,有人还在梯子上害怕地大喊,不敢下去,欧泽洋道:“快点!不然全部人会死的!”
孔威见状顾不得再等候,攀上侧旁的排水管,一路滑了下去,欧泽洋跟在他身后,两人落地,摔得胸腔隐隐作痛,孔威道:“你掩护他们从左边走!”
整个操场上的丧屍都围过来了,足有上百只挤进了教学楼的后巷里,欧泽洋带着学生一路奔跑,说:“跟着我走!”
他们跑到教学楼的围墙后,欧泽洋率先翻了上去,外面是条小路,零星几只丧屍在游荡,大部分都聚集在学校里被关着。他松了口气,喊道:“孔威!”
孔威浑身鲜血跑来,道:“救不了他!快点走!”
学生们纷纷翻上围墙,从另一侧落地,校园后面的居民区小道里,两侧种满了树。
“现在怎么办?”孔威是最后过来的,身上带着血腥气。
欧泽洋四处看看,所有人都看着他,仿佛他是他们的队长。
“顺着路下去。”欧泽洋说:“别去商业广场。”
“我要回家!”有人大声道:“我爸妈不知道怎么样了!”
一想起家人,又有好几人眼眶通红。
欧泽洋不耐烦地说:“不能回去!”
孔威道:“我也要回家。我妹还在家里。”
欧泽洋抬眼看孔威,知道他有个十岁的妹妹,已经放暑假了。
“要去的自己回去。”欧泽洋说:“不回去的继续跟着我。”
孔威给他递了根烟,欧泽洋接过夹在耳朵后面,孔威道:“你怎么走?”
欧泽洋说:“去江边,坐渡轮跑。”
“现在哪里还有渡轮?”孔威道:“抢个车,咱们从陆路走!”
欧泽洋说:“陆路不安全,走水路,那些玩意不会游泳……”
孔威道:“你真觉得它们不会游泳?”
一只丧屍踉跄着过来,欧泽洋随手抡起围墙旁的花铲,给了它一下,众人又响起慌张的大喊,纷纷避开。
“你觉得它会游泳?格老子滴……”欧泽洋咒骂了几句,把那只丧屍打得手骨,脖颈断裂,倒了下去。
孔威笑了起来,说:“我去接我妹,我们在江边码头等!”
欧泽洋说:“你活不了!”
孔威道:“活不了也要接。”
那句话激起不少人的心情,纷纷道:“孔威,我跟你走。”
孔威道:“要走的都跟我一起来。”
欧泽洋无可奈何道:“我没有家里人了,我要回去找我哥。”
孔威拍了拍他的手臂,两人在这里告别,孔威带着所有逃出学校的学生从另一条路离去,欧泽洋则独自一个人走另外的方向。
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,在想要不要回家去收拾东西,然而他的家是在一个老式小区,家里就没有多少值钱玩意,回去反而更危险。
他很怕死,从小到大从来没这么怕过,他哥说他是孬种,他总是和他哥闹,然而一旦碰上真正的生死关头他就竦了,差点连跑都跑不动。
下午,天上下起了大雨,四周黑漆漆的,犹如提前进入了夜晚。
欧泽洋一个人在路上走,时而警惕地打量周围环境,以免有只丧屍冷不防扑出来,暴雷在天空划过,把他满是水的脸照得透亮,距离升旗仪式结束后已经过了六个小时,城市就像笼罩在一片漆黑的噩梦里。
欧泽洋的肚子饿了,不仅如此,他的神经还绷得很紧,有点快崩溃的征兆,手机已经被水打湿了,只得提前关机,而且也没有充电器。
“有没得人的——”欧泽洋朝着黑暗里歇斯底里地大喊道。
仿佛有什么在暗中窥探着他。
他嘴里不清不楚地咒骂着。
“妈的,欧兴,你格老子滴晓得麻烦了说……”
欧泽洋不住念叨他哥的名字,并翻来覆去地把他骂了无数次,想象如果自己死了,他哥知道后的心情,生出近乎报复的快感。
他近乎狂躁地拿着铲子,心想你们不是很凶的说,好,来嘛,怕了你么,他看到路边游荡的丧屍就冲上去抡起铲子给它一下,伴随着骨骼折断的浑浊声以及倒地的闷响,心里涌起一股杀戮的快感。
杀人……这些能算是人么?
他路过一个地方,看到里面有灯——那是个小超市,但没有人。他抓起一辆电动车的头,大吼道:“啊啊啊啊——”
继而把电动车甩过去,哗啦巨响,再用铲子敲开外面的玻璃,进去找吃的。
超市里大部分东西还在的,地板上拖着鲜血,欧泽洋飞快地把方便面,饼干从货架上搜刮下来,看到一个单肩包,便提起来装了不少。
四周安静得十分恐怖,外面哗啦啦的倾盆大雨下,欧泽洋仿佛听见了人的喘息声——那是丧屍空洞的呼吸。
他有点怕了,正要出门,转身的瞬间看见一个浑身带血的人!
“啊——”他抡起铲子,直接就给了那人一下。
那人压倒了整个货架,欧泽洋在他身上绊了一跤,手忙脚乱地冲出街上,差点被一辆飞驰而过的汽车撞中。
那辆车鸣了几下喇叭,消失在街头转角。
欧泽洋浑身都是水,惊惧地看着超市外,又看路尽头的方向,捡起铲子,超市里传来呻吟声。
欧泽洋明白了,刚刚那是个人,不是丧屍……
呻吟声停。
他登时浑身一阵恶寒,回到超市门口朝里看了一眼,那人趴在货架上,似乎已经死了。
他杀了一个人……欧泽洋像个疯子般的哭了起来,就在刚刚,他亲手杀了一个人!
他转身开始跑,在大雨中不要命地飞奔,几次险些撞上丧屍,每看到有丧屍他就发疯地用铲子打它们,爬坡,下坡,最后在一个坡道上滚了下去,雷声阵阵,暴雨倾盆,他全身湿透,躲在墙角喘气。
不知过了多久,他摇摇晃晃地起来,拄着铲子,发现自己已抵达江边的公路上。
再朝下走就是码头了,天已全黑,入夜后码头上的巨型探照灯四处游移,欧泽洋平生第一次为这个场面所深深震撼。
人,全是人,人山人海的人,仿佛整个城市里所有的人都挤到这里来了,人挤着人,在探照灯的照射下大声叫骂,吵嚷,并朝码头涌去。
“不要惊慌!”
“维持秩序!”
有人在用大喇叭喊道,江边停了十余艘渡轮,欧泽洋松了口气,得救了,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穿过了封锁线,进入接引区域了。
(本章完)